美哉，动人的九寨沟途中 ·关增铸·
汽车从江油市往北行，到北川转向西，经过土门到达茂县，这里是西线去九寨沟自然风景区,必经之路,山道还没有修成柏油路，凹洼隆起，沿着岷山山坳，汽车在山腰中盘行，下面
是有名的岷江，我们顺着岷江上行与江水“道行逆驶”，直奔源头。
车子在颠簸中前进，中途又赶上雨，多处塌方，有的地方又被卡车轧出半尺多深的车辄,积水复盖，行进中泥水四溅，石子路高低不平，一路上晃荡的使人要散了架。从茂县就和岷江结伴而行，不过，车是往上游走，江水向下奔腾，背道而驰，到也有一番情趣，沿江风光，层岩飞翠，万木森森，转而险绝之区，乎而峰峦突起，车如弹丸在两山之间，显得微不足道
。江面随着峡谷变化，不断改变自己形象，宽阔时平缓碧绿，就象“小说”中说的高峡出平湖，从上游林区伐的木头，在这水面，一片一片，浮在那里。汽车转过一道山梁，岷江河道逐渐变得狭窄，水也变得汹涌膨湃，江水再度进入峡谷，就象跌入深渊的蛟龙,呼吼咆啸，肆无忌惮奔腾着。远处，江面上钢索桥，(俗称铁索桥)通过两头水泥筑成的桥头堡，把十几条钢缆绳牢牢的索住，下面就是湍流皓然，水花四溅，顷刻万态，奔流不息的岷江。偶尔,看到过桥的老乡，身背篓筐，一步一颤悠的走在钢索桥铺的木板上，板子铺得不很密，我看老乡腿迈得挺有节奏，踏在钢索桥的木板上，那样轻松、自在、得意.
车在途中突然停了下来，在远处一百米的地方，看到一辆大轿车被另一辆汽车撞到悬崖边,这是两车相会时，措施处理不当，酿成的事故。悬崖边的大轿车，被撞後，三个轱辘着地,右前轮和驾驶室右边座位，悬在悬崖外，象是电视中的特技镜头，又象在江面的直升飞机上，垂直的悬挂在秃坡历谷，湍急的岷江上，江水撞击着峭壁岩石，情况就发生在这种绝壑危涧，路不容轨的地方。看来，事情是刚发生，伤员陆续送往附近的县医院，未伤的游客,个个脸色煞白。此景，使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，毛骨悚然。我们的车子因此堵塞，一时难以通行。索性，我向前方的钢索桥走去。过去，只是从书上和电影中看过这种“铁索桥”，很多人都把它当做传奇故事，敷上一层艺术色彩。今天，这里的“铁索桥”毫无掩饰，平淡
、静静的通向对岸，也无任何喧嚣气氛。平时，我觉得自己还是比较有些勇气劲儿，胆量自 我感觉也是可以，在中学时和同学开玩笑打赌玩，还敢爬上锅炉房大烟筒，沿着一米多直径
烟筒口走上一圈。这回我确实想走一走这“铁索桥”，开始不以为然，手握边上的缆绳被牵 动着上下直颤悠，脚下就象踏了棉花，不知下一脚要陷下多深，心里不由自主地发慌了，这
次算是失败了。我不甘心，定了定神，眼睛平视对岸，又来一次，朝前一步一步移动，缆绳自然抓得比上一次还牢，精神紧张，小小翼翼，目不转睛，走起是那样呆板，僵化。约么着走出六七小步，偶尔朝脚下一看，坏了，自我感觉“铁索桥”在横着移动，怎么镇静也是桥
和下面的江水一起动涣，顿时头晕脑胀，心里发慌，要吐，身子自然的往後仰，手中的缆绳 也跟着往後悠，赶快往前立，缆绳又往“铁索桥”外面悠。我还是尽最大努力控制住情绪,无可奈何的退了下来。现在，面对“铁索桥”想起“十七勇士强渡大渡河”那才是真正的英雄；一路上心里又总是浮现出那个过桥的老乡，质朴无华的节奏，走得那样的轻松，愉快。
经过一段时间，车子继续沿着江畔“北上”，进入“松潘”地区，这里曾留下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的脚印——“松潘草地”。江西中央革命根据地红一方面军；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红二方面军、(红二、红六军团)，川陕革命根据地红四方军在分别翻越中甸雪山和大雪山都曾踏过“松潘草地”到达陕甘宁革命根据地，为当时团结中国人民“抗日”做了重大的贡献
。谁料想到五十多年後，大批的旅游者在去九寨沟的路上，也能领略一下“松番草地”的自然景色，但这时的“松潘”地区以和那时不大一样，时代变了，人和地貌也有很大的改观，
成为九寨沟途中藏区高原的特殊风光。
虽然是十月中旬，九寨沟风景区途中的植被，复盖着层峦绝壁上。一路上碧绿出奇，变化莫测，烟鬟翠螺，山中出云，过去之後，蔚然挺秀，穿插着大片大片类似红枫树，红润秀美，在这地方真是变化无穷，红黄绿紫交辉相映，在一天的行程中能观赏到四季景色，不知是什么原因。这里地寒物奇，倾刻万态，翻过一座山，进入藏寨，这里的藏民，我是第一次见到，从外表看很朴实，车子从路上过时，她们向我们举起大姆指，嘴里好象还说什么，我不懂藏俗
，也不会藏语，从表情看到她们是友善的意思，而且是主动的，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。渐渐地接近雪山，这里的景致，说变就变，绕到高原就是一片皑皑雪地，路比较难走，因为很少有汽车通过这里，大雪复盖，人烟稀少，无路可寻，幸好有几位骑马的藏胞，在前面行走，我们汽车在他们後面缓缓的行驶，实际上他们走的就是路，由於大雪覆盖，这几位藏胞完全是凭着感觉走。我如果不小心的话，准能滑到路旁雪盖的浮冰沟里，所以我紧握着方向盘，聚精会神的盯着这几位“向导”。到了林区，雪更大，这是藏区原始森林的边缘，离山道很近
，高大挺拔的树木，沿着山坡由低往高，一片接一片，在雪岭上耸立，林区虽然寒冷但风景很美。这些森林可以成为栋梁，也可以为人们燃炭取暖，而成灰尽，无私献给人类。真是“
一味黑时犹有骨，十分红处便成灰”。一路上美中不足，是大片林木被乱砍烂伐，遭 到破坏，一棵一棵的树墩子，也是成片成片的，星罗棋布，惨不忍睹，大好的山林区变成秃山。我在车中久久沉思，人类为什么这样自己遭踏自己呢?人难道这样的愚吗?不懂得生态平衡吗!
九寨沟的途中，给我的印象很深，祖国西北的自然风景物美秀丽，当人们进入这块纯洁的地方，这里的自然平衡就被人为打破，如果要想回复，谈何容易。从江油到九寨沟三百多公里
的沿途，可以让你一路陶醉在千变万化的大自然中，带入眼帘里有佳境也有惋惜。
一九九二年六月於北京西郊三境寒舍 |
